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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章 如何把信送给加西亚——安德鲁·罗文自述 · 1

阿尔伯特·哈伯德 2014年04月20日Ctrl+D 收藏本站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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送信人罗文通过他不畏艰险的精神,非常出色地完成了任务,正如许多公司中那些孜孜不倦、埋头苦干的员工一样,他们的敬业精神推动了公司的发展。

拿到信火速前往牙买加

美国总统麦金莱向情报局局长阿瑟·瓦格纳上校问道:“到哪里能找到把信送给加西亚的人?”

上校不假思索地答道:“有这么一个人,一个年轻的中尉,他叫安德鲁·罗文。如果有人能把信送给加西亚将军,非他莫属。”

“派他去!”总统只说了这三个字。

当时,美国正在与西班牙交战,总统急切地希望取得这次战争的胜利。他认为只有美国军队与古巴的起义军密切配合才能取得胜利。但是,前提是要掌握西班牙军队在岛上的部署情况,包括兵力、军官尤其是高级军官的情况,还包括古巴的地形、路况等,以及西班牙军队和起义军及整个国家的医疗状况、双方的装备,等等。除此之外,他还希望了解在美国部队集结期间,古巴起义军怎样才能困住敌人,需要美国提供什么样的帮助,以及与这次战役相关的其他情报。

上校的推荐很干脆。总统的命令也很干脆,就三个字。因为根据当时的情况来看,找到能把信送给加西亚的人至关重要。

一小时以后,正午时分,瓦格纳上校通知我下午一点钟到军部里去一趟。到了军部,见到了瓦格纳上校,但是上校什么也没说,只是把我带上了一驾马车,车棚遮得严严实实的,车里光线幽暗,空气也很沉闷,这时,上校打破了沉默,问道:“下一班去往牙买加的船何时出发?”

我迟疑了一下,然后回答道:“一艘名为安迪伦达克的轮船明天中午将从纽约起航。”

“你能赶上这艘船吗?”上校急切地问。

我以为不过是在开玩笑,调节一下气氛,因为上校一向很幽默,于是我半开玩笑地回答:“是的!”

“那么就准备出发吧!”上校面色严肃地说。我知道这不是一个玩笑,这是一个任务。

马车停在一栋特别的房子前,我与上校一起走进大厅。我在大厅等候,上校走进里面的一间屋子,过了一会儿,他走出来,招手让我进去。进去后,我才知道,美国总统麦金莱正坐在一张宽大的桌子背后等我。

“年轻人,”麦金莱总统说,“我选派你去完成一项特别的任务,也可以说是神圣的使命,需要你把这封信送给加西亚将军。他具体在哪里,我也不知道,他可能在古巴东部的一个地方等你。你必须把情报如期安全地送达,这件事事关重大。”

这个时候,我才意识到这个任务的重要性。任务就在眼前,困难也在眼前,我的人生正面临着一次严峻的考验。但是,作为一名军人,那种崇高的荣誉感充满了我的胸膛,这让我没有任何的犹豫和疑问。我静静地从总统手中接过那封信——给加西亚将军的信。

瓦格纳上校马上补充道:“这封信有我们想了解的很多问题。除此之外,你要注意,一定要避免携带任何可能暴露你身份的东西。有太多这样的悲剧,我们没有理由再上演一次。大陆军的内森·黑尔、美墨战争中的里奇中尉都是因为身上带着的东西而被捕了,他们不仅牺牲了自己的生命,更重要的是泄露了很多机密。这次行动绝不能失败,一定要确保万无一失。另外,我还要再次告诉你,没有人知道加西亚将军在哪里,你得自己想办法找到他。总之,以后所有的事全靠你自己了,只有你自己。”我点点头,我明白这将是对我最为严峻的考验。

瓦格纳上校继续说道:“下午就去做准备,军需官哈姆菲里斯将送你到金斯敦上岸。之后,如果美国对西班牙宣战,许多战略计划都将根据你发来的情报制定,因为我们没有其他的信息来源。这项任务只能由你一个人去完成,你必须把信交给加西亚。乘火车午夜离开,祝你好运!”

接着,我和总统握手道别。

瓦格纳上校送我出门时,还叮嘱了一句:“一定要把信送给加西亚!”我向他敬了一个军礼,然后转身离去。

我边做准备,边考虑这项任务的艰巨性,我了解其责任重大而且困难重重。现在战争还没有爆发,甚至我出发时也不会爆发,到了牙买加之后,应该仍不会爆发,但是稍微有闪失都会带来无法挽回的后果。如果美国向西班牙宣战,我的任务反而减轻了,尽管危险不会减少。

当这种任务出现时,当个人荣誉甚至生命处于极度的危险之中时,服从是军人的天职。军人的命运掌握在国家的手中,但他的名誉却属于自己。生命可以牺牲,荣誉却不能丢失,更不能遭到侮辱。我向来是按命令行事,不会有丝毫的差错。但是这一次,我却无法按照任何人的具体命令行事,我只有一个总的命令,那就是我得一个人想尽办法,把信送到加西亚的手中,并从他那里获得我们所需要的。

我与总统麦金莱及瓦格纳上校的谈话,我不清楚秘书是否记录在案。现在已经管不了那么多,任务迫在眉睫,我需要马上行动,我现在脑海里,反复思考的是:如何才能将信送给加西亚。

我乘坐的火车是中午12点零1分开。火车开车这天是星期六,但我出发时却是星期五。我不禁想起一个古老的迷信,说星期五不宜出门。我不知道这样的出行,是幸运还是不幸。但一想到自己肩负的重任,就无暇顾及那么多了。于是,就这样我开始了我的旅程。

前往古巴的最佳途径是通过牙买加,而且我听说在牙买加有一个古巴军事联络处,或许我可以从那里找到一些有关加西亚将军的消息。于是,我又乘上了阿迪伦达克号轮船,准时起航,一路上风平浪静,比我想象的要顺利得多。为了安全起见,我尽量不和乘客搭讪,但是还是认识了一位电器工程师。

他给我讲了一些十分有趣的事,还给我看了一些十分有趣的东西。由于我很少和其他乘客交流,于是他们就给我起了一个绰号“冷漠的人”,对于这个称号我受之无愧。

轮船很快就进入了古巴海域,我意识到危险正在一步一步逼近。我身上带有一些比较危险的文件,是美国政府写给牙买加官方证明我身份的信函。

如果轮船进入古巴海域前战争已经爆发,那么根据国际法,西班牙人肯定会上船搜查的,结果就是我将被逮捕,我就会成为一个战犯。而我们乘坐的这艘英国船也会被扣押,尽管战前它挂着一个中立国的国旗,从一个平静的港口驶往一个中立国的港口。想到问题的严重性,我知道我要采取一些措施,于是把文件藏到头等舱的救生衣里,直到看到船尾绕过海角,心里的大石头才落了地。

第二天早上9点,我登上了牙买加的领土,然后就是四处寻找古巴军事联络处。牙买加是个中立的国家,古巴军人的行动是公开的,因此我很快就和他们的指挥官拉伊先生取得了联系。在联络处,我和指挥官及其助手一起讨论如何尽快将信送给加西亚将军。

4月8日,我离开华盛顿,4月20日,我用密码发出了我已到达的消息。4月23日,我收到了密电:“尽快见到加西亚将军。”

接到密电后,我来到军事联络处的指挥部。在场的有几位流亡的古巴人,这些人我以前没见过。当我们正在讨论一些具体问题时,一辆马车驶了过来。

“时候到了!”一些人用西班牙语喊着。

我还没有来得及再说些什么,就被带到了马车上。于是,我服役以来最为惊险的一段经历就这样开始了。

有惊无险的第一段行程

马车夫看似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人,根本不理睬我,我说什么他都不回答,只顾快马扬鞭。马车在迷宫般的金斯敦大街上疯狂地奔跑着,速度快极了。这突然的行动,没有人向我解释一下,我心里憋得难受。当马车穿过郊区离城市越来越远时,我实在憋不住了,拍了拍马车夫,想和他说两句,但是他似乎根本没听见一般,继续赶他的车。

我知道,他应该是知道我将要把信送给加西亚将军,而他的任务就是尽快地把我送到目的地。我几次想让他听我说两句,但是他根本不加理睬。于是我只好坐在马车里,任凭马车飞驰。

大约又走了4英里的样子,我们进入了一片茂密的热带森林,然后又穿过一片沼泽,进入了平坦的西班牙城镇公路,最后马车停在了一片丛林里。直到这时,马车门从外面被打开了,我迎面看到一张陌生的脸,他要求我在此等候另一辆马车换乘。

一切似乎早已安排好了,一句多余的话也不用说,一秒钟都没耽搁。这真是太让人惊讶了。

仅仅一分钟的时间,我又一次踏上了征途。

第二位车夫和第一位车夫一样,依然沉默不语,他尽职尽责地坐在车驾上,任凭马车飞奔,我知道,我跟他说话也是徒然,因此,我安静地坐在马车里,任由马车的飞奔。我们过了一个西班牙城镇,来到了克伯利河谷,然后进入岛的中央,那里有条路直通圣安斯加勒比海的水域。

车夫一直是默不作声。沿途我曾试图和他说话,但是他似乎听不懂我在说什么,甚至连我做的手势,他好像也不懂。我知道,整个飞奔的过程,我只能是个寂寞者了。随着地势的升高,我的呼吸也加快了。太阳落山的时候,我们来到一个车站。

突然,我看见从山坡上有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在往下移动,那是什么?难道是西班牙当局预料到我会来,安排牙买加军官来审讯我?看到这幽灵般的东西出现,我就警觉了起来,脑袋快速旋转,如果真的不幸被审讯,我该怎么办?结果是虚惊一场。一位年长的黑人一瘸一拐走到马车前,推开车门,给我送来了美味的炸鸡和两瓶巴斯啤酒。这位老人讲着一口当地的方言,我只能隐隐约约听懂几个单词,但我能理解他说的意思,他是在向我表示敬意,因为我在帮助古巴人民获得自由。他给我送来吃的喝的,就是想表达自己的一份心意。

我与老人在攀谈,可是车夫却像是一个局外人,对炸鸡、啤酒,没有兴趣,对我们的谈话也毫不在意。

换上了两匹新马,我赶紧向黑人长者告别:“再见了,老人家!”车夫用力地抽打着新换上的马。顷刻间,我们便以飞快的速度消失在夜幕之中。

虽然我知道自己所担负的任务非常重要,但依然被眼前的热带雨林吸引了。这里的夜晚和白天一样美丽,但是不同的是,阳光下的热带植物是花香的世界,而夜晚则是昆虫鸟兽的世界,这样的美景真是让人欣喜不已。最为壮丽的景观,是夜幕降临时分,转眼间落日的余辉就被萤火虫和磷光所代替,这些光亮以怪异的美装点着整个森林。当我看到这一独特景观时,以为进入了仙境。

虽然眼前是美景,可是我时刻不能忘记自己的任务。一想到自己所肩负的使命,便任由这些美景在我眼前退去,马车继续向前飞奔着。只是马的体力有些不支了,有些跑不动了,飞奔的速度也慢了下来。突然间,丛林里响起了刺耳的哨声。

突然一伙人从天而降,马车停了下来,我们被一群全副武装的人包围了。在英国管辖的地方,遭到西班牙士兵的拦截,我并不畏惧,只是本来飞奔的马车,突然一下子停下,把我吓了一跳。牙买加当局的行动,可能会使这次任务失败。如果牙买加当局事先知道我违反了该岛的中立原则,就会阻止我的前往。要是眼前的这群人是英国军人该多好啊!

很快,我的紧张就消除了。在与之交谈一番之后,我们被放了,开始重新上路了。

1小时之后,我们的马车停在了一栋房屋面前,房间里闪烁着昏暗的灯光,但是却感觉十分地温暖,而且还有一顿丰盛的晚餐。这自然是联络处特意为我们准备的,对此,我十分满意。

当端上牙买加朗姆酒的时候,我已经忘记了自己的疲倦,也感觉不到已经坐了9个小时、行程70英里,人马换了两班了,只感觉到朗姆酒那诱人的芳香。

饭后,从隔壁屋里走出一个又高又壮的人,此人看上去十分果断坚毅,留着长须,一个手指短了一截。露出可靠、忠诚的眼神。通过交谈得知,他是从墨西哥来到古巴的,由于对西班牙旧制度提出质疑,被砍掉一个指头,并且流放至此。这个人的名字叫格瓦西奥·萨比奥,负责给我做向导,直到安全地把信送到加西亚将军手里,他的任务才算完成。另外,他还雇请了当地人将我送出牙买加。

休息1小时后,我们继续启程。大约行了半小时的路程,又有人吹口哨,我们只好停下来,下了车,悄悄地走过一英里布满荆棘的路,走进一个长满可可树的小果园。这里离海湾已经非常近了。

离海湾50码的地方,停着一艘渔船,在水面上轻轻晃动着。突然,船里闪出一丝亮光。我想这一定是联络暗号,因为我们是悄无声息地到达的,不可能被其他人发现。格瓦西奥马上做出回应,证明了我的判断。

于是,我和军事联络处派来的人匆匆告别,至此,我完成了给加西亚送信的第一段有惊无险的路程。

险象环生的第二段行程

我们涉水来到小船旁,上船后我们才发现,船舱里面堆放了许多石块,还有一捆一捆的长方形的货物,但是这些东西也不足以使船保持平稳。我们让格瓦西奥当船长,我和助手当船员。因为船里的巨石块和货物占了很大的地方,我们坐在里面感到很不舒服,但是没有办法,再艰难也得硬撑下去。

我向格瓦西奥船长说希望能够尽快走完剩下的3英里路程,格瓦西奥答应说一定尽力办到。他们热情周到的帮助,让我非常感激。格瓦西奥告诉我船必须绕过海岬,因为狭小的海湾风力不够,无法航行。于是,我们很快就离开了海岬,正赶上微风荡漾,险象环生的第二段行程就这样启动了。

在离牙买加海岸3英里以内的地方,如果我不幸被敌人捉住,不仅无法完成任务,而且生命会危在旦夕。毫不隐瞒地讲,我的心里十分焦虑。如果我不幸牺牲的话,我唯一的朋友只有这些船员和浩瀚无边的加勒比海。

由此向北100英里便是古巴海岸,荷枪实弹的西班牙轻型驱逐舰经常在此巡逻。他们的武器比我们的先进,这一点是我后来了解到的。舰上都装有小口径的枢轴炮和机枪,船员们也都配有毛瑟枪。如果我们不幸与敌人相遇,他们随便拿起一件武器,就会让我们上西天。

但是,任何困难都不能阻止我,我必须成功,必须找到加西亚将军,必须亲手把信交给他。

我们的行动计划是这样的,日落以前要一直待在距离古巴海域3英里的地方,然后快速航行到某个珊瑚礁上,悄悄等待天明。如果我们不幸被发现,那也没有什么可怕的,因为我们身上没有携带任何文件,敌人找不到任何证据。当然,如果不幸被敌人发现了证据,我们可以将船凿沉,装满石块和货物的小船是很容易沉下去的,敌人想找到我们的尸体也不是容易的事。总之,我们知道前面的路也许会发生意外,但是我们已经做好了破釜沉舟的准备。

好不容易等到了天亮,海面上的空气清爽宜人。劳累了一天的我正想再小睡一会儿,突然格瓦西奥大喊一声,我们全都站了起来。顺着格瓦西奥手指的方向,可怕的西班牙驱逐舰正从几英里外的地方向这边驶来。我们无处可逃,就像一只等待宰割的羔羊一样,静静地等着狼的到来。在离我们不远的地方,他们用西班牙语命令我们停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