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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部分 第三章 · 1

[英]阿加莎·克里斯蒂2019年08月10日Ctrl+D 收藏本站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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辩护方开场陈词:

“陪审团的先生们,我想要向各位指出,本案并非针对被告。举证的责任在控方,到目前为止,在我看来,而且,我毫不怀疑地认为他们完全什么都没有证明!控方提出埃莉诺·卡莱尔取得了吗啡(在房子里的所有人都有同等的机会可以拿到吗啡,而且吗啡到底是否真的曾经在房子里还存在很大的疑问),继而毒害了玛丽·杰拉德。控方得出这样的结论完全依赖于机会。他们试图证明杀人动机,但我认为这恰恰是他们一直没能做到的。因为,各位陪审员,没有动机!控方提到破裂的婚约。我问问你们,一个破裂的婚约!如果一个破裂的婚约都能成为杀人的动机,那岂不是每天都要死人?而且这个婚约,我提醒你们,并不是出于什么冲昏头脑的激情,主要是出于家族利益考量而缔结的。卡莱尔小姐和韦尔曼先生青梅竹马,他们一直喜欢彼此,渐渐地发展为一种温暖的亲情,但我打算向你们证明,他们之间只是一种温吞的感情。”

(噢,罗迪,罗迪。一种温吞的感情?)

“此外,这桩婚事的解除并不是韦尔曼先生提出来的,而是被告。我向你们指出,埃莉诺·卡莱尔和罗德里克·韦尔曼之间的婚约订立主要是为了让老韦尔曼夫人高兴。她去世后,双方都意识到,他们的感情没有强烈到足以让他们进入婚姻的殿堂。不过,他们仍然是好朋友。此外,埃莉诺·卡莱尔继承了她姑姑的财富,由于她善良的天性,打算赠予玛丽·杰拉德相当可观的一笔钱。而她竟然被指控毒杀了那个女孩!整件事是一出闹剧。

“唯一对埃莉诺·卡莱尔不利的,就是下毒的场合。

“控方实际上说的是:

“除了埃莉诺·卡莱尔,没有人能够杀死玛丽·杰拉德。因此,他们不得不寻找一个可能的动机。但是,正如我对你说的,他们一直无法找到任何动机,因为根本没有。

“那么,这是真的吗,除了埃莉诺·卡莱尔,没有人能够杀死玛丽·杰拉德?不,不是的。有一种可能性是玛丽·杰拉德是自杀的。还有一种可能性就是有人趁埃莉诺·卡莱尔离开房子去门房的时候,偷偷在三明治里下毒。此外还有第三种可能性。这是一项基本的法律原则,如果相同的证据表明存在着另一种可能性的话,就必须宣告被告无罪释放。我要向各位指出,在这个案子中,还有一个人有同等的机会毒死玛丽·杰拉德,而且还有更充分的动机。我将会提出证据,证明给你们看,另有一人可以拿到吗啡,而且还有很好的动机杀害玛丽·杰拉德,我可以证明这个人有同样有利的机会这样做。我将向你们指出,世界上没有一个陪审团会给我的当事人定罪,因为证据只能证明她有机会而无动机,可是我能证明还有另一个人,不但有证据,还有令人无法忽视的动机。我也将传唤证人,以证明法庭的证人当中有人故意做伪证。但首先,我要传唤被告,她会告诉你们她自己的故事,这样你们可以自己发现,对她的指控是多么毫无根据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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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宣誓完毕,用低沉的声音回答埃德温爵士的问题。法官俯身向前,让她大声一点说话。

埃德温爵士声音温和,语气中带着鼓励。所有问题的答案她都事先演练过。

“你喜欢罗德里克·韦尔曼吗?”

“非常喜欢。他就像我的兄弟或者说表兄弟。我一直把他当作表兄弟。”

订婚,可以说是水到渠成,和一个你认识了一辈子的人结婚应该会非常愉快……

“不,也许,能否称之为充满激情的关系?”

(激情?哦,罗迪。)

“嗯,不,你瞧,我们对彼此太了解了……”

“韦尔曼夫人去世后,你们之间的关系是不是有点紧张?”

“是的,有点。”

“你怎么解释呢?”

“我认为有一部分是因为钱的缘故。”

“钱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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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是的。罗德里克感到不舒服。他觉得人们可能会以为他是为了钱跟我结婚。”

“你们解除婚约不是因为玛丽·杰拉德吗?”

“我认为罗德里克确实相当喜欢她,但我觉得这没什么大不了的。”

“如果真的是因为玛丽的原因,你会感到心烦意乱吗?”

“哦,不会。我会觉得这么做相当不妥,仅此而已。”

“那么,卡莱尔小姐,六月二十八日,你有没有从霍普金斯护士的药箱里拿走吗啡?”

“我没有。”

“你有没有曾经身上带着吗啡?”

“从来没有!”

“你知道你姑姑没有立遗嘱吗?”

“不知道。遗嘱的事我也非常吃惊。”

“你认为六月二十八日晚上,她临死前是否竭力想给你留下遗言?”

“我明白她是因为没有为玛丽·杰拉德做好安排,所以急着这样做。”

“而为了执行她的遗愿,你自己准备拨一笔钱给那位姑娘?”

“是的。我想完成劳拉姑姑的遗愿,而且我也很感激玛丽平时为我姑姑做的一切。”

“七月二十八日,你是不是从伦敦来到梅登斯福德,住在国王纹章饭店?”

“是的。”

“你这次来的目的是什么?”

“有人出价买H庄园,买家希望尽快入住。我必须去清理我姑姑的个人物品以及处理好各方面的事务。”

“七月二十七日,你在去H庄园的路上买了不少东西?”

“是的。我觉得带一些吃的东西过去比回到村里吃饭要方便。”

“后来你去了庄园,清理了你姑姑的私人物品了吗?”

“是的。”

“后来呢?”

“我下楼到厨房,做了一些三明治。然后我去了门房,邀请社区护士和玛丽·杰拉德一起到大房子来一起吃。”

“你为什么要这么做?”

“我想帮她们省点事,不必在大热天往返于门房和村子之间。”

“确实,你这么做很自然也很周到。她们是否接受了邀请?”

“是的。她们和我一起走到大房子。”

“你做的三明治放在哪儿?”

“我把它们放在备餐室的一个盘子里。”

“当时窗户开着吗?”

“是的。”

“你不在的时候,任何人都可以进入备餐室吧?”

“当然可以。”

“如果有人从外面看到你正在切三明治,他们会怎么想?”

“我想,他们会认为我正准备简餐。”

“他们不可能知道,有没有人和你一起用午餐吧?”

“是的。邀请她们两人也是在我看到食物分量还挺多的时候临时想到的。”

“所以,如果有人趁你不在进入屋里,并把吗啡放在其中一个三明治里的话,这个人试图毒死的,应该是你吧?”

“嗯,是的,确实如此。”

“你们一起回到家里后,发生了什么事?”

“我们走进晨间起居室。我拿来了三明治,递给她们俩。”

“你和她们一起喝东西了吗?”

“我喝了水。桌子上有啤酒,但霍普金斯护士和玛丽想要喝茶。霍普金斯护士去了备餐室泡茶。她把茶放在一个托盘里端出来,玛丽倒的茶。”

“你喝了吗?”

“没有。”

“不过,玛丽·杰拉德和霍普金斯护士都喝了茶?”

“是的。”

“之后发生了什么?”

“霍普金斯护士去关掉煤气。”

“留下你和玛丽·杰拉德单独在一起?”

“是的。”

“之 后发生了什么?”

“几分钟后,我收拾了托盘和放三明治的盘子,拿到厨房去。霍普金斯护士在那里,我们一起洗了餐具。”

“霍普金斯护士当时是挽着衣袖的吗?”

“是的。她洗餐具,我把它们擦干。”

“你是否对她手腕上的一处伤口表示过疑问?”

“我问她是不是刺到了自己。”

“她怎么回答?”

“她说,‘这是门房外的玫瑰的刺。我等下就把刺挑出来。’”“她当时神态如何?”

“我觉得她一定觉得很热。她满头大汗,脸色也很奇怪。”

“在那之后发生了什么事?”

“我们上楼,她帮我整理姑姑的遗物。”

“你们再下楼是什么时候?”

“应该是一个小时后了。”

“玛丽·杰拉德在哪里?”

“她坐在晨间起居室里。她的呼吸非常奇怪,人处于昏迷的状态。我在霍普金斯护士的指示下打电话给医生。他来的时候她已经快死了。”

埃德温爵士略带夸张地耸了耸肩。

“卡莱尔小姐,是你杀了玛丽·杰拉德吗?”

(轮到你了。抬头,眼睛直视前方。)

“不是!”